“世界上有一種最美麗的聲音,那便是母親的呼喚。”——但丁
我愛看書,追溯到愛好的來源還是母親對我的影響。記憶中最清晰的是,母親在地里干著農活,一晃就到了夜晚。兒時的月是那樣透亮,我在田里堆著的稻草堆邊跟月光下自己的影子捉迷藏,母親一邊干活一邊給我講故事,故事飄進夜晚的夢里夾雜著泥土味和草木香,美好而甘甜。
母親20世紀70年代高中畢業,那時候也算是高才生了。我小時候家里條件一般,母親把賣雞蛋的錢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給我買課外閱讀書籍。她自己其實也很愛看書,經常會邊干農活邊看書,尤其是燒火做飯時,有時看書專心,還會把飯燒糊。在我還沒有耐心認真讀書的時候,母親便把她讀過的書改編成一個個小故事講給我聽,這給了我潛移默化的影響。我的作文經常被作為范文在課上誦讀,回到家自豪地說給母親聽,她欣慰地微笑著,笑容中帶著溫暖、贊許和鼓勵。
我從上小學一直到讀大學,母親總是對我充滿信心,經常鼓勵我多讀書,堅持做讀書筆記。上大學,我一有空就泡在圖書館里看書、做筆記,也開始向電臺或者雜志社投稿,卻總是石沉大海。失落之余,母親期許的眼光便又浮現在眼前,我便鼓起勇氣繼續讀書、寫作、投稿。大三那年,我獲得在電臺實習的機會,跟著老師做專題節目,每天準時收聽錄播的節目。最難忘的是,我的第一篇稿子當晚要在電臺播出,那晚六點多,我坐公交到了母親工作的農場。母親還在地里勞作,直到沿著河岸的農家點點燈光次第亮了,才吃力地直起腰桿,隨手用袖子擦拭滿臉的汗水和草屑。我興沖沖地告訴母親七點半要播我的文章,她拋下農具,三步并作兩步就向家里趕,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在我眼中格外輕快。
現在,我依然堅持寫作,時常看到自己的文字或長或短地在報刊上刊登,滿足感油然而生。不知不覺間,母親的黑發已經染上了霜花,眼睛也不能看得清楚,但每次總讓我留一份報刊。她會戴上老花鏡,一個字一個字地細細去讀,然后跟近鄰們炫耀一番,自個兒能樂上好一陣子。
時光荏苒,母親從來沒有因為退休了就覺得肩上的擔子輕了,又承擔起照顧第三代的責任。每天清晨,我們一起床,熱氣騰騰的早飯已擺在桌上,這樣的煙火味幸福而溫暖。母親這代人總是把責任自己擔著,從來不愿意麻煩別人,更不愿意影響子女。她的愛是細膩的,也是毫無保留的。幾年前,母親做腫瘤切除手術,卻沒有告訴我,直到身體恢復差不多了,我才從父親口中得到消息。我趕回家看望母親,她還一個勁地責備父親為什么要告訴我,怕影響我工作。
母親用并不強健的臂膀守護著我長大、成長,為我的生命帶來了快樂和美好,讓我的人生有了更多精彩。如今我也有了女兒,陪伴孩子成長的同時漸漸感覺當母親的不易,小心翼翼守護的同時,還要適時當好引路人。前面未知的路是等待實現的夢想,而母親總是默默當一名靜待花開的守護者。